黄荣

时隔九月，音乐剧《南唐后主》终于来蓉演出，去年5月购买的门票已有些许泛黄，但那个关于李后主的故事在脑海里却愈加清晰。

千年前，七夕佳节柔情似水，秦淮河畔繁华如梦，有个重瞳婴儿出生于此时此地，其父甚喜，赠其名为“从嘉”，从善如流、嘉言懿行，是美好的祝愿和期许。

很快，婴儿的爷爷称帝，以金陵为都，建国为唐。彼时，中原大地烽烟四起，金陵城内却歌舞升平：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

作为出生在此间的人间富贵花，作为唐中祖李璟的第六子，李从嘉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除了“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的红袖添香，还有“红日已高三丈透，金炉次第添香兽”的纸醉金迷，若是能长此舞文弄墨、享遍风流，做一个远离政治、远离世俗的贵胄闲人，六朝金粉的江南或许太适合他。

偏偏，历史的洪流将他推向前台：他的五个哥哥有四个早夭，大哥李弘冀为扫清通向帝王之位的障碍，将亲叔叔毒死后自己也莫名其妙的死了。李从嘉只能顺从命运的安排，在南唐前程晦暗的时候即位，其父以“煜”赐名，希望他像舜帝一样光照四方、守卫家国，由此25岁的李煜登上政治舞台。登基后李煜痴迷音律，与大周后重修霓裳；生活奢靡、与小周后风花雪月。此间，他还写信给宋太祖赵匡胤，解释自己本无意做南唐的皇帝，实在是因为父兄的庇佑才到了现在的位置，他会老实本分，臣服北宋，希望宋太祖放心。因此，38岁前，李煜用他君王的权力享受着君王的福气，除了写写词基本没干过什么“于国于家有望”的事情。

然而，能征善战的宋太祖早就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终于在李煜即位后的第十三年，北宋的军队踏破了金陵的城墙，眼见江南烽火四起、旌旗凋零，李后主被迫带一众官员肉袒出城投降，并被抓至汴京封为“违命候”。一时间，他从一个帝王成为一个阶下囚：没有权力，没有尊严，亦没有自由，此刻的他除了写写词，什么也干不了，“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是对他懦弱无为的真实讽刺。

被俘的李煜悲哀地在现实中打滚、呼号，梦想着江南和故国，经历命运折磨的他，词风也由清新婉丽、潇洒旖旎变得深邃开阔、情真意切，从“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的无奈到“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的萧索，再到“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的落寞，短短三年时间李煜用自己的经历成就了“千古词帝”的美名。

只是，他这样一个心心念念“无限江山”的人，命运总是注定的：在被俘三年之后的七夕——他的生日，李煜写下千古绝唱的《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词中每一句都在表达自己对故国的怀恋和对现实的感伤，而这首词终于引得早已对他心存怀疑的宋光宗勃然大怒，最终以一杯“牵机”毒酒杀之。此刻，正如剧中所唱：天上牛郎织女来相会，人间被俘帝王魂归天……一曲未了，令人唏嘘。

“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李煜，或许早就想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来世，像他这样一个天生浪漫的人会像《渔夫》中描述的“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