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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 2023年03月09日

潘孟

笔记本上抄有王鼎钧先生谈文学时,模仿佛经愿文写的四句话:“文心无语誓愿通,文路无尽誓愿行,文境无上誓愿登,文运无常誓愿兴。”

这么宏大的抱负,已经远远超过了成为一名作家,或者像从前一样,读书人通过笔杆子增进仕途这样具体的现实目标。也因此,对这四句话传递出的力量感到纯净的震撼,把这有能量的字句抄下来,记在心里时时仰望之。

文坛文艺圈的文学也好、自古以来传播政治观点的理论檄文也罢,或许也只是像侍弄花草一般作为游戏的闲情逸致也好,内中或多或少都会发掘出纯净无染、力量强大的文心,不过在这鱼龙混杂、泥沙俱下的时代洪流里,传播载体千面多样更加剧了辨别出这种文心的难度,但我相信“文心”一定是有的。

在我心里,一颗文心与它的载体文字提供了一种方法,一种使人专注到进入“忘我”状态,类似于获得“心流”的方法。当一个人忘我地沉浸于其中时,便不会有作文之苦,只有纯粹平淡的喜乐。每个人可以根据自身的特点,寻找到契合自己的方法,可以是雕刻、绘画、音乐,也可以是解数学方程或者修车、组装,甚或是磨一根针、做一手好菜……想到“文心雕龙”这几个字,大概也是类似的意思,为文之心也像雕龙画凤,用心专注地做一件细致入微的事情,从中达到忘我。

也有人把这种方法称为“武器”。在“豆瓣”上收到一篇推送的文章,似乎是一位年轻的游戏从业者谈创作,虽然我从不关注游戏行业,但他所讲对我颇有启发,“从一个创作者的角度出发,如果他对自己拥有的‘武器’(指的是文字、图像、视频等创作载体媒介)足够自信,他选择一个能最大程度发挥‘武器’实力的媒介所能达到的效果理应是最好的。”

体验不好的,倒在作文后投向读者受众时,那种社交的得失心多多少少起来了,如若没有得到预期的共鸣与回应,那淡淡的落寞感反而令人不快。想来,这也是因为文心还不够纯粹吧。

忘我的方法和麻醉剂是完全不同的,“忘我”并非逃避问题,而是通过训练内心,能够正确认识、直面和解决各种各样的具体问题,以这样的文心为文才是有力量的。

《人物》主笔李斐然写的创作谈,颇引共鸣:“写作本身不能改变什么,也没法治愈谁,这个世界能治愈人的只有药、行动和时间。”

在瞬息万变的社会形貌里,我会愈加珍惜文字,不断去打通那无尽纯粹的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