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国，笔名北来。出版诗集《墙上的夜》《夜游人》、随笔集《百年火车》、长篇小说《大凉山往事》等多部作品。其作品曾荣获第四届中国铁路文学奖及国内多项诗歌奖。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铁路作家协会会员。原《火车》杂志执行主编。

【河流与落叶】

老大走了。老大走的时候说，妈，我走了。说完就走了。那年，天太干，庄稼种不下去，太阳干裂了一道道大口子。没办法，老大走了。

书里面的那个人

经常被别人从头到脚翻看

每次他都从小孩一直长成老头

最后在河边那根绳子上

吊死

你啊  你身上没有你

你与自己有很大差别

你一直都被藏在自己外面

使你从来就不能接近你

你却不知道

我不会上街的

街上散步的大都是些镜子

都把什么隐蔽在了背后

想把我无故抓进去

无故放出来

后来，老大的儿子走了。老大的儿子走的时候说，妈，我走了。说完就走了。那年，雨老下不停，土地被淋得无处躲。没办法，老大的儿子走了。

那个人

在书里一直没变

日子始终过得经常生经常死

这些都是那支笔写的

一点也由不了他自己

你啊  你身上有太多的别人

你是一个广泛的人

你还一直没变成自己的孩子

你复杂得异常孤单

这你自然不明白

我绝不会上街

那些散步的镜子

都过分像镜子故意是镜子

假装是镜子

后来，老大回来了。老大的儿子回来了。都回来了。那年，天气很好，庄稼很好，老大和儿子很好。后来，老大的孙子一开心，就走了。走的时候他说，妈，我走了。说完就走了。

（选自《星星》诗刊1989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