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征夫

四川，古为益州，乃华夏九州之一，又称“天府之国”。在广袤的四川大地上，名胜古迹众多，民俗风情浓郁，飘荡在山间田野的民歌更是多如恒河沙数。

曾听台湾歌手游鸿鸣、大陆歌手眉佳联袂演唱《黄杨扁担》：“黄杨扁担嘛软溜溜，姐啊哥呀的呀，挑一担白米下柳州嘛，姐呀姐呀下柳州嘛，姐啊哥呀的呀。柳州的姑娘会梳头嘛，姐啊哥呀的呀；大姐梳一个盘龙卷嘛，姐呀姐呀盘龙卷嘛，姐啊哥呀的呀；二姐梳一个插花纽嘛，姐呀姐呀插花纽嘛，姐啊哥呀的呀；还是三姐梳得巧嘛，姐啊哥呀的呀，梳一个狮子滚绣球嘛，姐呀姐呀滚绣球嘛，姐啊哥呀的呀！”游鸿鸣弹钢琴、眉佳拉二胡，在广西柳州的三月三歌圩上合唱这首歌。其实，歌中的“柳州”不是广西的柳州，而是现属重庆的酉阳。酉阳古称酉州，唐代曾有几位太子贬谪于此。这首歌源于酉阳的花鼓舞，至今仍是当地流行的曲调之一。“酉”和“柳”读音相近，误读误唱由此而生。如果此酉州是彼柳州，从四川到广西千余里路，在交通极为不便的年代，挑一担白米爬山涉水赶到柳州，起码得大半年。

赞颂劳动的民歌在四川相当多，最有代表性的当属《太阳出来喜洋洋》：“太阳出来啰嘿喜洋洋啰嗬喂，扛起扁担朗朗者咣者，上山岗啰嗬喂；手里拿把啰嘿开山斧啰嗬喂，走上山岗朗朗者咣者，忙砍柴啰嗬喂；走了一山啰嘿又一山啰嗬喂，不怕虎豹朗朗者咣者，和豺狼啰嗬喂；只要我们啰嘿多勤快啰嗬喂，不愁吃来朗朗者咣者，不愁穿啰嗬喂！”这首高亢激昂、节奏明快的四川民歌在许多地方相当流行，每当拿起麦克风，歌者便通了电似的来了精神，好像自己拿把开山斧上山砍柴似的。川人吃苦耐劳举世闻名，这首歌是一种深情豪迈的表达。

红军时代，徐向前以大巴山为中心，创建了川陕根据地。徐向前率领川陕红军编入红四方面军长征后，老百姓根据当地十分流行的曲调，编唱了《盼红军》这首歌：“正月里采花呼哟花采，采花呀盼着红哟军来，采花呀盼着红哟军来。三月里桃花红哟似海，四月间红军就哟要来，四月间红军哟就要来。七月里谷米黄哟金金，造好了米酒等哟红军，造好了米酒等哟红军。九月里菊花艳哟在怀，红军来了给哟他戴，红军来了给哟他戴。青枝绿叶迎哟风摆，红军来了鲜哟花开，红军来鲜花遍哟地开，红军来鲜花遍哟地开——”大巴山根据地的建立艰苦卓绝，国民党中央军和川军残酷围剿，红军左冲右突、浴血奋战，付出惨重的代价，真可谓一寸江山一寸血。虽然时过境迁，如今唱起这首歌，当年烽火硝烟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

爱情是永恒的主题，四川民歌也不例外。在众多的爱情歌曲里，最有名的还是《康定情歌》：“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端端的溜在康定溜溜的城哟，月亮弯弯康定溜溜的城哟。李家溜溜的大姐人才溜溜地好哟，张家溜溜的大哥看上溜溜的她哟，月亮弯弯看上溜溜的她哟。世间溜溜的女子任你溜溜地爱哟，世间溜溜的男子任你溜溜地求哟，月亮弯弯任你溜溜地求哟，月亮弯弯任你溜溜地求哟——”这首歌的曲调是当地流行的“溜溜调”，可以套用内容相近的任何歌词。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不少人认为这首歌是“西部歌王”王洛宾搜集整理的，后来才知道，是另外两位民歌搜集者的杰作。自从尊重知识产权后，不少人为这首歌的著作权扯过皮。歌中的李家大姐和张家大哥是否真有其人，也费了好事者许多口舌。不管怎么说，这首歌曲调优美、轻松活泼，歌词通俗、易记、会唱，因而深受大众喜爱。往深处想，有爱情必有情歌。人生因为有了情歌的不断滋润，生活才不那么孤单寂寞。

四川民歌伴随着生活，进行不能失范、不能无序的宣扬，在人们的心坎上温存着，亘古至今。许多人忙忙碌碌却浑浑噩噩，东跳西窜却茫然无措。倘若这时候有人吼出高亢嘹亮的“川江号子”，或许能让他们有所震撼、有所醒悟、有所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