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耀
退休15年了,我至今还保存着几大本报刊采用稿剪贴簿,里面粘贴着我创作的新闻作品——400多篇在各报刊登载过的消息、通讯、报告文学等,其中有一大半来自《西南铁道报》。每每翻阅剪贴簿,往事浮现,我还记得当时一边剪一边嗅着油墨芬芳的情景,既喜悦又温暖。
1991年初,我还在原重庆分局负责宣传工作。《西南铁道报》举办现场短新闻征文活动,当时马上要到春节了,现场新闻咋写?我突然想到:大年三十晚上,我上列车现场采访,看看列车上的乘务员和旅客们是如何过年的!
那年除夕,我匆匆吃完年夜饭,就准备好背包、茶杯要出门。妻子无奈地咕哝着:“你忙到年三十都要出差?”我抱歉地笑笑,出门了。
顶着冷冷的细雨,我进入重庆站,登上了20时40分开往成都的98次列车。列车长姓周,我说明来意,她一脸困惑,拿着我的乘车证和工作证仔细看。上车前,我并没有预约采访,周车长难免惊讶,听我讲完,她面露笑容:“欢迎采访!”她陪着我从列车尾部一直走到最前端的1号车厢。我很惊讶,因为每节车厢很空,最多也就十来名旅客,少的只有两、三人。周车长解释:“大年三十了,除了我们这些上班的,旅客们都赶在此前回家团圆了。”
每到一个车厢,她就向乘客喊:“今晚九点一刻,我们乘务员和乘客在餐车举办联欢会,欢迎大家都来参加!”我惊奇地问:“还有列车联欢会?”周车长说:“对!我们今晚当班,看不到春晚,为了不让大家失落、寂寞,我们搞个自己的春晚,请乘务员准备歌曲、舞蹈和其他节目。咱们两周前就开始布置了,现在把乘客也喊来,共同欢喜欢喜。”
果然,晚上九点一刻,列车联欢会在击鼓传花的热闹中开始了,车上没有鼓,就敲瓷盆,再将花布袋卷成一团当作花。我数了数,总共有一百多人,把整个餐车挤得水泄不通,热闹非凡。在歌声、掌声、笑声、喝彩声中,我抓紧采访了几名乘务员和自愿参加表演节目的乘客,有军人、教师,也有工人等。联欢会欢腾到十点半结束。
次日凌晨,列车到达内江站。我告别周车长后下车,转乘回重庆的快车,腹稿已经打好。大年初一清早,我回到温暖的家,倒头便睡。不久后,这篇《除夕,列车联欢会》分别在《西南铁道报》和《四川日报》现场短新闻栏目中刊用。
再翻剪贴簿,一篇名为《九龙坡站给货主五项权利》的消息跳入眼眸。1987年1月,这篇新闻在《西南铁道报》头版刊发,编辑还加了短评。后来,还被《人民日报》《工人日报》《人民铁道》《经济日报》《重庆日报》采用。再后来,这篇稿件还获得了四川省1987年度好新闻一等奖。
幸福来得太突然,甚至令我在惊喜中带着惶惑,脑海中停留着一个问号:自己的这篇消息为啥会获得如此殊荣?直到次年,在《西南铁道报》第二期“活水源”栏目中,我看到报社陈先益老师的评价,才茅塞顿开。他多年来从事新闻写作和编辑工作,经验颇丰,从五个方面分析了我的稿件——问题抓得准;标题醒目实在;导语亲切感人;主体充实具体;结尾干净有力。陈先益如一位慈爱的老师,在评价文章中娓娓地解说,细细地分析,让我明白自己竟在无意之中抓住了重点!此后,我牢记陈先益老师的点拨教诲,写新闻消息时狠下苦功,作品质量又上了一个台阶!
剪贴簿令我回想起的往事太多,限于篇幅,不再细述。有恩于我的人也太多,这就是我从骨子里感激它、喜欢它的原因。现在我退休了,可每每翻看这些泛黄的剪报,总觉得沐着冬天里的暖阳,温情熨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