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谋

转眼一年又过去了大半，时光荏苒。上周休假回了趟老家，小城的初秋还是那样任性，白天的烈日搭着夜晚的暴雨，折腾着我们这种喜欢到处跑还爱晚睡的人。斜倚在久违的故乡的床上，望向窗外，在雨夜里，这夜景儿时已看到厌烦，如今却视若珍宝，这让人怎能安然入睡呢？

记忆中，美好的故事大多发生在这座城、这时节。故乡的风无需多言，它只是掠过我的脸，就足以让我在脑海里拼凑年少时的记忆碎片、反复回味那些细枝末节——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那些过了很久仍记忆犹新的事、那所差几分就能考上的学校、那枚多年以后才发现的夹在笔记本里的书签……

时光啊，它总是推着人往前走，在我想回头之际，它愈发地用力。看着那原本离得不远的曾经，现在越来越模糊，逐渐地，有些事情只能从旧友的叙述里才能再回忆起来。记不得脚下的泥土在何地沾染，忘了自己还去过哪些地方，只是在某一个瞬间再转过头来，发现故人不再，或故人不在。

在被时光拖行的这段岁月里，有很多瞬间，有悔恨不已，有恍然大悟，有泪湿满巾，亦有万千情愫，而终归无闻。记忆的长河里从来不缺少怀旧的人，如今这个在故乡夜色里失眠的人，我在年幼时曾见过，我当时不认识他，只是看着他的样子很熟悉、很亲切。我问他为何一脸忧愁的样子，在想什么？他笑着告诉我，在和从前的自己说话。

渐渐地，当风停下来了，雨也没有下得那么大了，天也快亮了，我试着闭上眼睛、调整呼吸，慢慢入睡。在这趟回忆的列车里，每一节车厢、每一个窗口、每一个乘客都在我脑海里一帧一帧地闪过，伴随着欢闹的声音，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花香，直到画面回到我自己身上。空荡的房间里惆怅的人，我知道我还在这趟车上，只是遇到过很多乘客，经过了很多风景。人生就是这样，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回头寻找着那个原本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