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杰
“核桃熟啦!好久回来打核桃?”外公打来电话问我。核桃熟了,短短四个字,却是独属于初秋的浪漫讯号,当然是要速速归家。我简单收拾一下就迫不及待驱车回家。一路上,粉紫、艳紫的牵牛花开得烂漫,繁密的叶和花就那么乌泱泱地堆积在篱笆上。牵牛花的生命力好像永远那么旺盛,颇有野性的蓬勃之感。
回到家,车还未停稳,还没见到外公人影,小狗崽倒先跌跌撞撞奔过来。外公家的狗最近下了一窝小狗,别的兄弟姊妹都已送给邻里,独独留下这只小黄狗,还不足三个月,跑起来不甚稳当,这不,摇摇晃晃跑来,一个没刹住就撞在了我脚边。低头一看,又心疼又好笑,圆头圆脑的一只小狗,竟没有我的鞋子大。虽说是第一次见,小家伙却热情得很,绕着我的脚直打转。它大抵也如小孩一般,对新鲜的人和事感到好奇吧。
“走,打核桃去!”外公还没从里屋出来,声音就先到了。“走,走,走!”我连声应答着,连忙转身去找背篓。外公递来了草帽和竹竿,“还是去老房子那边,那棵树结的核桃好吃。” 我们一行人有说有笑地晃悠着,朝老房子而去。老房子旁的核桃树很高,妈妈说她还是孩子的时候,这棵树就已经有这么高了,需得搭把梯子才能打到核桃,梯子从附近邻居爷爷家里借。爬上树后,再用竹竿噼里啪啦一通挥,核桃被打下来,落得满地都是。四下一扫,先挑三两个称心如意的,席地而坐吃了再说,剩下的只需蹲在地上捡。
在我看来,鲜核桃与干核桃的味道有着云泥之别,干核桃油腻,甚至有点苦涩,是断不能和鲜核桃比的。为了一饱口福,我们找来方便单手握住的石头在旁边的水沟里简单清洗一下,“啪嗒”一声砸开鲜核桃外的青壳,再轻轻去掉表面一层褐色的皮,内里的核桃仁乳白饱满,放入口中,润泽脆嫩,一股浑然天成的香醇兀自在舌尖弥散开来,久久回甘。等吃满足了,再将掉在地上的一一拾起丢进背篓里,不多时就已装了大半筐。将梯子归还给主人家,顺道送去一些核桃,在夕阳映在屋半腰、树半梢时,我们回家了。
回到家,戴好手套,才着手将剩余核桃的青壳逐一去掉。我突然忆起小学时有一年,为了和弟弟比赛谁去青壳更快,不听外婆的话没戴手套,结果手指被青壳的汁液染得黢黑,结果带着两只小黑手上了小半个月的课,都不好意思伸出手来,如今想来真是一段有趣的回忆。抬头望望,远处的山只如几笔极淡墨痕染渍,云浪懒懒散散地缠于山腰,如此柔软的时光,便是把日子晕染成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