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彪
一场暴雨过后,空气变得非常湿润。天气晴朗得并不爽快,有些扭捏。云在天空移动,时而慢,时而快;时而如棉花般白,时而像黑泥一样又沉又闷;时而露一片灼烧的金黄,时而又从沉浊的云里挤出“泪飞”似的雨滴。
那天下午我在镇远车间,恰好遇到护路办的工作人员,正准备去验收一条新修的路。
他们邀我同行,我就去了。走出院子,雨像一根根小铁丝,落了下来。幸好带着伞,急忙撑开,顶着雨走。所幸只是小阵雨,看似急,天上云却不沉,一段五百多米的道路走完,雨就稀了。
这段路走完,路就断了,需要穿过一个涵洞。涵洞下是一条小河,潺潺地流淌着。河水不浑浊,也不算特别清亮,可能从山中流来。涵洞几十米长,感觉低矮,大家都猫了腰,低着头走。
出了涵洞,就是一座小山。顺山坡而上的是一条倒“人”字形的青色水泥道路。道路颇宽,刚修的,质量不错。我们一级一级往上攀爬着,恍如踩在琴键上,以脚弹琴一般,悠然之中耳边仿佛有音乐之声。
护路办主任一边拾级而上,一边介绍着这条道路修建的缘由。
这是镇远车站前方的一座小山,几年前都还没人。忽然有一天,一位老年妇女来到山中,搭建了房屋,住了下来,是什么原因也不知道。只听说,她有两个子女,在外打工,不回来。老妇人独自住在这里,外出时需要穿铁路到对面的小村子。不穿铁路这边,坡陡,没有道路。沪昆铁路正在进行封闭,线路封闭了,老妇人就不便进出,可能就封在山上了。
一个人,一道难题。一把锁,需要一把钥匙。
封,是为了安全。封了以后,路怎么走?
经过认真调查,反复研究,决定在山坡上修一条路,便于老妇人进出。还了解到,山头另一侧,有一片果林,果子成熟时不少人到山上采摘。封了,摘果子也会受影响,于是就修了一条倒“人”字形道路,一条通向一个人,一条通向果林。
我心里好奇,暗自认为山上独住的老妇人会过得比较邋遢、不讲究。顺着青黑色的水泥路往上走,道路两旁并不杂乱,反而是长得规整的树木,有些还开了几朵花,看得出是精心栽种并且进行过管理的。树木大多是果树,以枇杷树居多。渐渐走进山坡顶处的小院,院里的树木更多,还有月季、蔷薇等在小院的角落独自开放。
空气有些湿润,花开得有些快活。小院收拾得蛮有条理,也感觉挺舒服的。房屋是用砖石搭建起来的,比临时房屋坚固,比起其他小楼,还是很简陋。房门关着,不知老妇人外出了,还是在屋里。我在院外站了一会儿,沉默着看一看,没有打搅主人,悄悄转身离开了。
道路不长,也不起眼。一级一级踩着,感觉很不一样。脚下似乎绵厚,微微有弹性。老妇人可能是一个“隐者”,我寻隐者不遇。为隐者修一条通往外面的路,在火车汽笛声里,饱含着对民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