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彪
文字变成铅字,是很多人的梦想。27年前,上班刚两年的我,写的一篇稿子登在《西南铁道报》的一版上。不是因为这篇稿子“大”,份量重,写得很优秀,反而是短、是小,是一篇没有标题的短讯。
一篇短讯,不到50个字,写的是车间安全生产活动的事。事小,地点也小,文字也少。因为版面特殊,惜字如金,我的名字没有完全展示,只留下了姓。当然,这足以让戴着油污手套、拧着螺丝的我开心快乐了。
一起分到机务段的同学六人,五人住在一间宿舍里。宿舍是原来堆放杂物的,有一股浓浓的异味。五张铁架子床顺墙边摆放,个人空间就是一米五乘两米。下班无处可去,就蜷缩在床上。其他同学聊天,看专业书,探讨技术。我没有开火车,也没有修火车,抛了专业,跟他们谈不到一起。我把专业书都丢了,看杂书。看书也烦,就冲着窗户外,用公鸭似的嗓子喊流行“歌”。
班组里有三种报纸,《工人日报》《人民铁道报》和《西南铁道报》。组里的人喜欢带报纸垫着晒太阳,或者用来包什么东西。只有我读得最认真,从报头读到报尾。班组的同事就笑话我:看别人的东西那么起劲,有本事自己也发上去。
我也不是没想过,但发表是何等难的事!下班后坐在床上,看书,胡涂乱写。跟我床挨床的同学姓黄,他说我成天写,也不见发表,他自告奋勇要帮我。那时写好的稿子,要拿去党办,由主任审,然后盖章,买信封和邮票寄出去。黄同学比我自信,他去做这事,稿子算合作完成。
有人帮忙,我也乐意。他忙前忙后,跑了几趟党办,浪费了邮票钱,全石沉大海了。我们渐渐灰心,黄同学说最后跑一次。这一次有了结果,近300字的稿子,经过编辑的手,留下不到50字。文字在报上登出来,我觉得每一个字都是一滴泪水,也是一滴汗水,咸咸的。我和黄同学的名字长,编辑老师为了节省版面,署名是“王黄”。
几乎没有人知道,那篇稿子是我写的,但暖暖的感觉始终在心里涌动。我不知道编辑老师是谁,一直到现在我都感谢他,将自信的火种留在我心里。
到党办盖章挺麻烦的,我后来写新闻稿不多,写了一些散文,寄给副刊。兴趣所至,时而多写一点,时而少写一点,发表与否倒也没有在意。27年过去了,我不像其他人,因此干上宣传或者在报上发了多少文章,始终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
最近几年,换了岗位,写总结,写报告,写纪要……紧张的工作节奏,仿佛被埋在文字里。越忙,越有一种冲动,腾出手,写一篇新闻或者散文,调剂神经,让大脑得到休息。
没有任务的压力,再加上写得匆忙,稿子发出去,几乎与27年前一样,大多没有结果。有一段时间我一连投了10篇,全都无声无息。我的犟脾气上来,偏偏不服输。继续写,可能“感动”了编辑,终于有变成铅字的了。现在,写得顺一些了,有更多文字能发表了。于我而言,在繁多的事务性工作之余,给《西南铁道报》写稿,没想到有“消乏解困”的奇效。
越忙,我越写,越写越觉得轻松。累了,困了,转换笔头,写一段新闻或者散文。积累着,多日以后就成了一篇。这种成果,很让人心情愉悦。我一直在写,这篇“短讯”写不完。
“这是真实的故事,也是亲身经历。”我常鼓动新职工,“写作没有什么诀窍,就是写,一直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