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登登

春秋流转，记忆中深秋时节柿子树上的那片火红已渐渐淡去。又是一年落叶纷飞的季节，可穿梭在火红中的那抹矫健身影和让我安心倚靠的肩膀却只能在我的记忆里存在了。

外公外婆的关爱穿过岁月的沧桑，依稀变了样。“婆婆，爷爷！”刚穿过小巷，我就开始大喊，就连脑壳后的两个小辫子都兴奋地雀跃。在厨房里忙碌的外婆听到声音便赶忙擦擦手出门迎我。“外婆等你好久了，快进去，中午有好吃的！”外婆的脸上浮现出止不住的欣喜，就算是隔着一个院子，饭菜香味也能悄悄溜进我的鼻子里。电视里提前调好的动画片、茶几上摆满的零食，都让我的心头一阵暖意涌动。

饭后，我与姐姐跑到院子里对着墙边那棵枝头挂满“红灯笼”的柿子树打起了馊主意。我拾起地上的小石头，用力向那片火红砸去。外公闻声赶来：“石头砸坏了可怎么好，看我的。”说着，他拿出了一个铁钩，一手拽着树枝，两脚用力一蹬就轻松地爬上了树。外公跨坐在一个大树杈上，拿着铁钩钩住挂满柿子的树枝，不费吹灰之力就摘下一个又一个晶莹剔透的大柿子。我小心翼翼地站在墙边的石垛上，伸手向外公讨要刚摘下的柿子，啃一口，甜丝丝、软绵绵的……

天空像淡蓝色的绸缎，太阳洒下缕缕金丝。风，摇曳着柿子树的枝叶，耳畔又传来阵阵窸窣。我轻轻倚在外婆肩上，那样温柔又坚实。外公还在那片火红中矫健地穿梭。微闭双眸，是无尽的遐想……

我多想尽享这方恬静，可在不经意间，我却瞧见了他们憔悴的身影——雨如千万条银丝从天上泻下，雨幕中，外婆撑着伞，伞下的外公佝偻着腰，双臂只能僵硬地摆动，脚几乎要擦着地面行走，走得很慢很慢。外婆手里提着一袋绿油油的青菜，似乎有些吃力。青菜是外婆在院里种的，她总是时不时就提一些过来。见外公外婆走近，我连忙接过青菜，沉甸甸的。雨渐渐大了，像连串的珠子坠下，抽打着地面，四处飞溅。我心里似乎也悄无声息地下了场暴风雨……那片火红中的身影和能让我倚靠的肩膀已经不再，外公外婆送来的青菜仍是一样的关爱。

美好的记忆永远深深地镌刻在心底，沧桑岁月里，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有些东西始终如一，温暖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