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秋红

回老家的路上，婆婆打来好几个电话说要等我们回家一起吃晚饭。因不确定路途是否顺畅，我喊她自己先吃了早点休息，不要等。婆婆不听，一定要等——或许，打开房门，第一时间听到我们喊她“婆婆”，就是老人家期盼中的最开心的一刻吧。

到家很晚，张罗孩子睡着了，婆婆喊我陪她摆会儿龙门阵。之前听先回家的弟弟说，他到家的那个晚上，婆婆和他一直摆到了凌晨两点多。

在婆婆的龙门阵里，我们的“小时候”灵动地闪现。

那时候，我们和爷爷婆婆住着土房子，夏天超级凉快，就是下大雨的时候要漏雨。一下雨，我们就到处找盆盆碗碗去接，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感觉特别好玩儿。

每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都会在外头大声地喊：“爷爷回来吃饭了……”几个娃娃里属我妹的嗓门最大，所以大多数时间就由她负责喊爷爷回家。

爷爷婆婆种了很多包谷，到了收包谷的时候，就喊我们几个娃娃去帮忙背回来，然后让我们在房子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剥包谷。婆婆很聪明，晓得利用娃娃们想挣钱买东西的小心思来“鞭策”我们多做事情，每剥满一筲箕就奖励一些零钱。有了物质鼓励，弟弟妹妹很有干劲儿，总是被婆婆爷爷表扬“能干”，越表扬他们干得越开心。稍大一点的我晓得躲懒了，脸皮也厚些，只想少干活路，比弟弟妹妹“挣”得少也不在乎……

直到现在，我都很怀念小时候和爷爷婆婆还有弟弟妹妹在一起的日子。豇豆干饭、土豆焖饭、玉米糊糊加猪油热了放点盐，还有凉面、肉圆子加豌豆尖，都是记忆里的难以忘却的美味。

每年回老家，我都想去爬山。可是现在上山的路已经没有了，爷爷婆婆以前种过的土地上长满了野草。记得小时候，爷爷养了一头黄牛，他把牛牵到山上去吃草时，总会喊我们看着牛，我们几个小娃儿就在山上到处疯跑。如今已记不清当时都干了啥子，就是感觉无忧无虑地快乐着……

陪婆婆摆到深夜十二点过，我确实有点困了，跟婆婆说你早点睡嘛；婆婆不舍，她说：“还早，再耍哈嘛，只有你们回来了才有人陪我摆哈龙门阵……”我有点内疚，平日里总感觉时间好不经用，能回来看她的时间着实太少。

孩子在长大，草木在发芽，岁月的列车不为谁停下，我们只有尽力丰盈每一个握在手中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