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苑玲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笑响点亮了四面风……”不知何时开始，我总喜欢在春光明媚的清晨默念这首诗。走在上班小路上，明快的诗句如清新的春风，伴我思绪飞扬。那位作诗的女子当年是否也在这样的时节穿着素雅的旗袍于晨光中漫步？

小路两旁，树木深深的绿意预示着充满生机的季节已粉墨登场。在这小镇上，春来得比较早，阳光更为浓烈，桃树、梨树上，花儿已掉落，小小的果子正在枝叶间孕育。只有那红彤彤的石榴花苞如一个小花瓶似的，瓶口的花瓣展得正艳。小镇居民喜在院里种几株红得像火、紫得如霞的三角梅。走在街巷里，常常在不经意间，转角就见一枝浓丽的三角梅探出墙头，优美的身姿让人瞬间惊喜不已。

小路尽头拐角处有个幼儿园，许多家长有序地将孩子送入园内。看着小朋友与父母依依惜别的样子，往日情景重现于脑海。当初我也是一早就把儿子送到幼儿园，临别时，儿子念叨：“妈妈，早点来接我，别再迟到了。”我和丈夫都是车辆检修工人，有时候遇到破损车车况比较差，下班就较晚。为了快点接到儿子，我有时来不及换下铁路工作服，直接蹬上脚踏车就赶去幼儿园，常常急得满头大汗，身上的工作服带着机油和铁屑味。但儿子毫不嫌弃，一看见我就往我怀里钻。

如今，儿子已长大，在外地读书。我仍记得送他去机场的路上，我说：“你从来没有离开过家，到了大城市，见多了繁华，可能就会觉得我们这小镇很小、很平凡。”他却说：“不管我走多远，到多美的地方，这里永远是我的家，是最温暖的地方。”看到他进入机场高大健壮的背影，我终究忍不住泪下。

不知不觉又走回到大街上，早餐店里人头攒动，路上人们行色匆匆。这时，手机响了起来，难道母子连心，有心灵感应？儿子来短信了：“母亲可安好？正要去上早课。好想吃家乡的早餐米线。习惯了夜晚伴着火车独特的鸣笛声入眠的我，昨晚梦中仿佛听到几声。”我赶紧回道：“待儿学成归来，我在家等你。”回完短信，抬头就见几个穿着铁路制服的青工，手中提着豆浆、小笼包，嬉笑着从我身边走过。听到他们欢快的笑声，和我儿子一般，轻盈的春日气息在我心间绽开：“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