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泽淮
深夜无眠,兴许是睡前忘了关窗的缘故。
我起身准备将窗户关闭严实,却听得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看了一眼时间,索性倚靠着窗户,看着雨落,听起雨来。
窗外的那棵叫不出名的树,在夜风的轻拂下,枝叶摇曳,时有一两片树叶飘零而舞,不知是残叶于此时放下眷恋,还是新生的嫩叶被无情卷落?
夜时的春雨,似踮着脚尖的优雅舞者,轻轻地、悄悄地在青瓦上跃动,跳得累了,又顺着屋檐滑落,欢快地和大地击个掌,敲打出春的节奏。
凌晨的春风带着些许冷意,惹得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雨滴乘着风,安全地降落在窗玻璃上,一开始还一动不动,等到汇聚的雨滴越来越多,便顺着窗户随意流淌下来,留下一道道蜿蜒的痕迹。也有跳落在窗台上的雨滴,在溅起一朵不易看见的水花后,便不见了踪影。还有些雨滴热情地吻上了我的脸颊,雨滴的吻湿漉漉、凉悠悠的,让我的肌肤感受到春天的温度。
家门口那条不宽的柏油路,已经被雨水完全浸透,在路灯橘色光芒的映照下,路面光影斑驳,像是铺上了一层浅浅的碎金。时有一两辆汽车经过,却没有溅起一丝水花。
抬头望向天空,大团的乌云在风的鼓动下快速涌动着。雨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想法,跟着云一直下,乘着风飘啊飘,直至看不到的远方。
不知不觉中,天渐渐亮起来了,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淡淡的水雾,如同给世界笼罩了一层薄薄的纱。远远望去,错落的房屋只剩下模糊的轮廓。若是再仔细看,便可偶见缕缕炊烟缭绕升起,但没一会儿的工夫,便完全融入雨雾之中,叫人分不清哪些是炊烟,哪些是雨雾。
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有戴着草帽,挎着茶篓匆匆忙忙往茶田里赶的;有撑着雨伞,拖着行李箱急急忙忙向大街上走的;有穿着雨衣,背着书包蹦蹦跳跳朝着学校去的……
不知何时醒来的父亲,早已换好了采茶的行头,站在马路边上,热情地跟路过的乡邻打着招呼,随后又裹着袅袅烟雨,携着幽幽茶香,一头扎进了茶田。
窗前的那棵树沐浴了一夜的春雨,树叶更绿、更密了。几只叫不上名的鸟儿停在树的枝丫上,叽叽喳喳欢快地叫着,转而又以喙蘸着凝集在树叶上的露珠,开始梳理羽毛。没过多一会儿,鸟儿们又扑腾着翅膀,不知往何处飞去。
云散了,雨也停了,天完全亮堂开来,路上的行人渐渐少了,只留得茶田里的茶农,继续着一天的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