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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5月23日

我家“三妹”

■邓馨鑫

“别人母亲节都送粉色康乃馨,你怎么送我红玫瑰?”谢女士搂着花转头看向我。

“康乃馨是送妈妈的,我的红玫瑰是送给我面前这位美丽的女人的。”我打趣地笑道。

傍晚的阳光格外温柔,环抱着窗前的妈妈,她正在把那束玫瑰放入玻璃花瓶,遮不住的笑意在落日余晖里定格。

妈妈爱花,我爱为她买花。说起来,她更像我的好朋友,所以我时常没大没小地唤她的乳名“三妹”,偶尔发生争执时,还不讲辈分,大言不惭地让她给我道个歉。妈妈从不为此跟我生气,她说她都五十几了,要是没有我时常在她身边“惊叫唤”,她会老得更快……

爸爸离世后,明艳坚强的她曾有一段时间变得怯懦沉默,仿佛被剥掉外壳的穿山甲,极力蜷缩着保护自己最柔软的部位。而那时,刚成年的我敏感而焦虑。我们俩都不知如何来应对这巨大的变故,沟通不畅让我们一度成为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时光在悄然流逝中,不动声色地慢慢抚平内心的创伤。因琐事发生过几次争吵的我们,终于决定对彼此敞开心扉。在一次傍晚散步时,我把“三妹”带到咖啡厅,为她点了一份小杯拿铁。喝不惯咖啡的她小口嘬着,手指在杯缘上反复摩挲。我突然问道:“妈,你梦到过爸爸吗?”

良久的沉默后,她温柔地答:“怎么了,想爸爸了吗?”刹那间,我眼里的她变得模糊,不多时脸颊便像被盐巴咬坏似的又痛又痒……

爸爸常说,妈妈就像她的生肖一样:吃饭像小鸡,小口啄米吃不胖;地位像鸡公,昂首阔步嗓子一动他就知道该回家了。他还说,丫头也像她的生肖一样, 豆子大点委屈就开始“哼哼哼”。我不服气:“那你是什么,你是赖皮蛇?”“我?我是一条大蛇,把我们一家紧紧捆在一起。”

如今,大蛇不在了,妈妈的嗓子也唤不回什么人了,她说她只负责叫那条大蛇,不负责叫我这头小猪。

“你有你的路要走,以后做什么决定知会我一声,我的建议你用得上就用,用不上就算咯。”她狡黠一笑,“零花钱也可以找我,但不能一次要太多哈!”说罢,我俩相视哈哈大笑。

渐渐地,我已快走入而立之年,我跟“三妹”说,“这时间快得我都想报警,感觉自己的青春被偷走了”,她噗嗤笑出声来:“你的青春还稳稳当当在这儿呢,不要怕。”

我家“三妹”,我的妈妈,是我眼中勇敢的女将军,在我们最难熬的日子里披荆斩棘;是我最可靠的心理导师,当我陷入困境的泥沼时,把我拉出来,小心翼翼剥掉我周身的泥块,让我得以畅快呼吸,得以翻山阅海、落笔疾书……

我的妈妈,是她手中擦拭的美丽花瓣,是她勤奋练习的指下琴弦,是她欢喜钻研的全新菜式,是她平静回忆的某个午后时光……她热爱的各种事物,组成了独一无二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