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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5月25日

春日宜采蕨

左荣敏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泼洒在毛茸茸的草地上,落进咖啡杯中,最后溢出来照到我脚旁,让人暖洋洋的,不由得犯困。等一觉醒来已是下午时分,慢悠悠地合上书,拿起手机浏览朋友圈,突然间被表姐发的一组采蕨菜照片把思绪拉得老远。

恍惚间回想起,小时候最爱的便是约上小伙伴一同去采蕨菜。从春天的第一场雨滋润大地开始,大伙儿便盼望着周末。周五放学回家,一路欣喜若狂,回到家中草草吃完饭,立马放下碗筷,跑到孩子们的集合点,等待年纪大一些的哥哥们发号施令,确定周六几点出发,去哪座山上采蕨菜。

母亲找出背篓、胶鞋和一些旧衣服。换上旧衣服就可以在山上的树丛间爬来爬去,即使浑身弄脏也不会挨骂。就这样,我们能开心一整个晚上,在院子里开心得手舞足蹈。晚上睡觉时仍躁动不安,希望时间能过得再快些,可以早早迎来次日黎明。

周末的第一抹阳光爬上窗台时,就听见母亲在院子里呼喊:“你们两个还不快起来吃饭?大家都要出发去打蕨菜咯!”我和弟弟便会三下五除二地爬起来洗漱吃饭,半点没有往日那般赖床、磨蹭。

等人都到齐,大哥哥大姐姐就会带着一帮孩子出发采蕨菜。上山的路上新长出了许多花花草草,遇到开放得正娇艳的红色杜鹃花,哥哥姐姐们便会停下脚步摘花,教我们从花蕊的根部吮吸花蜜。起初我还没有掌握到诀窍,经过一次次尝试,花蜜总算流进嘴巴里,虽然少但味道甜滋滋的,顿时就欢喜雀跃起来。

一路走走停停,我和弟弟背着背篓,怕在山里走丢,总是紧跟在领路的姐姐身后,穿梭在山坡上树丛里。蕨菜的形状各种各样,有的矮胖,有的纤细;有的刚破土而出,小脑袋上还长着密密麻麻的棕色绒毛,像婴儿蜷缩起来胖乎乎的小手;有的已经在春天阳光的滋养和春风的沐浴下,褪去绒毛长,出绿色的叶子,像一把撑开的绿色小伞。山坡上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快来快来,这里发现一丛,好嫩!来这采……”

等大家的背篓都渐渐地满起来,哥哥姐姐们就会找一块平地,召集小伙伴们回来吃午饭。大家围坐在草地上吃烤土豆,口感焦香而绵密,能一连吃上好几个。待伙伴们都吃饱喝足,躺在草地上稍作休息后,便背上背篓一路下山,也不会觉得累。

回到家中,我就帮着母亲马不停蹄地开始处理蕨菜,掐去带绒毛的头和老一些的干梗,只留鲜嫩肥厚的部分,把小根的对半撕开,粗大些的一分为四。等锅里的水烧得咕嘟冒泡,就把处理好的蕨菜放进去焯水,眼见颜色从嫩绿色变成紫色后就可以捞出,放进冰凉的井水中泡一夜,能泡去涩味。

经过一夜的等待,母亲把蕨菜上的黏液洗去后切成小段,配上新鲜的胡豆,加上油泼辣子、麻油、蒜等,就能拌出一盘鲜红油亮的凉拌蕨菜,我和弟弟都要吃上三大碗饭才肯作罢。

等到中午太阳毒辣时,母亲便会把剩下的蕨菜晾晒起来。经过阳光的暴晒,肥美鲜嫩的蕨菜就会缩成一条条弯曲干脆的小条,这样更方便保存。等到因为没在老家而错过春日味蕾盛宴的家人们休假回来时,母亲便会拿出暗红色的腊猪脚,配上干蕨菜烧上满满一锅,弥补遗憾。

一晃多年过去,童年已渐行渐远,曾经一同采蕨菜的玩伴们也东奔西走在各个城市。当看见表姐朋友圈的照片,蕨菜鲜嫩一如当年,我又仿佛看见了当年那群小小少年,还有和母亲分摘蕨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