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孟

桂花落下的时候，金银橙红，在树冠覆盖之下的土地上，堆成一座“金银岛”。若是秋风助力，或者桂树栽得密集些，一座座小“岛”便连接成一条秋天的织毯，美得让人不忍踩上去。

与别的花不一样，桂花落下的时候，少有那种凋零惆怅之感，却有一种实实在在的丰收之味。

春花、夏花开放时，盛美且热烈，花期却大都短暂，花落时难免让人心有遗憾，“开到荼蘼花事了”。

桂花的开落却很特别：花朵初萌时，不起眼的一簇簇藏在叶间，更被人觉察的是铺天盖地的香气；待花盛将落时，即被人们采去做桂花糕、酿桂花蜜——这时节，每一个咖啡店几乎都有桂花拿铁，店铺的插花也是风姿绰约的桂枝——确实不见花落的伤感，只有丰收的喜悦。

这时节，午后散步，大家闲聊起来，话题常围绕着桂花，诸如谁家酿的桂花蜜放了好几年都没吃完……伴着这样细碎的言语，闲看枝头桂花似雪霰一般随渐凉的秋风点点落下。

诗人王维曾写下“山中有桂花，莫待花如霰”的诗句，他是我极喜欢的诗人，我觉得王维的气质就是属于深秋的。一点一点自然掉落的桂花，确实就如零零星星洒下的雪霰一般。

与人话别，珍重的话说来说去，倒不如一句“山中有桂花，莫待花如霰”。等待着旅人归来，我们在桂花铺就的“金银岛”上，细细说些平常的话，静静地度过珍贵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