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勇臻
沿着那条长长的路,我就这样直直地、坚定地走下去,风在咆哮,山在俯视,天沉沉地压下,天地似乎狭小得可怕,但沙丘却延绵不绝。一望无垠的沙海汇进天边,荒凉拖着残阳,重重地坠下,却不敢亵渎光明的伟力,只得臣服于自然的威压,于是远山挺着臂膀托起最后的余晖,继而在渐行渐远的驼铃声中缓缓敛去华彩。
掩去时间的痕迹,唯余天高地远的寂寥,彼时的乾坤悠游着“秦时明月汉时关”的长歌,这首长歌关于封狼居胥的热血难凉,关乎凿空西域的持节不屈。记得兰州那座霍去病塑像,状似跃马疆场,快意人生,实是汉家好儿郎,不枉名垂青史的豪迈气概。他名字中“去病”二字被游客摸得光滑如镜,不知寄托着多少人的期许和祈盼。时隔千年,人们仍愿意相信,那个曾守护过这片土地的英灵会一直泽被这方土地及生活在此的百姓。
酒泉的泉水依旧流淌着御酒的芬芳,西域的长歌一呜咽就是千年。时间的长河中,那句“春风不度玉门关”一语成谶。春风依旧,却也吹不透疏勒河的滚滚,只有瓜州还记得那里曾经的辉煌,只有禾仓城还记得那时的岁月。
时光老去,昔日西域的繁华已不再,遗落一颗明珠嵌在丝路上,于是敦煌闪耀出灿烂的辉煌,跨越千年的对话,讲述着过去,述说着曾经。在一千多年的沉淀里穿行,錾刻留下的每一缕痕迹,彩绘描摹的每一根飘带都倾注着创作者的心血,都讲述着一段又一段或波澜不惊、或跌宕起伏的历史。这些历史演绎一曲千年的长歌千回百转,让坚守在文物研究一线的工作者将三千青丝变为一头白发,用六十年光阴的坚守把“纵使岁月枯,不负女儿志”刻进敦煌,写进长歌。
长歌当哭,岁月如逝,谓之遗响千年,于是慨然高歌:“大风起兮,云飞扬——”贺兰与祁连,千百年以后,长歌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