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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1月23日

黔之东南(组诗)

龙书丞 文/图

西江千户苗寨

譬如,穿上湛蓝的服饰,领口绣五彩的丝线

银冠上缀几颗闪亮的珠玉,站在芦笙场上

故意袒露静谧,将喧嚣隐藏

恋一处乡土往往比梦一场繁华还真。苗寨古朴

灯暖,檐翘,夜色柔。这一天

芦笙悠扬,米酒飘香。繁星闪烁的空中

牛角灯是指引方向的神秘路标

我将在此安魂并爱上逐风而去的纸鸢,青山

环绕的苗寨、展开的绣布和手中的针线

在远离寨门之处,我会追赶上一只飞鸟

直至抵达山坡上的层层梯田

鼓楼庄重,银饰晃晃。而我

已是过客

镇远古城

立在镇远古城飞檐上的飞鸟,与一块古砖

久久地对望,斑驳的纹路铭刻光阴漫长

古桥上的风,撩拨起河水的情思。我

该用什么样的姿态,走进那些斑驳的故事,走进梦一样的迷离恍惚

残阳在一座城楼中停歇,在另一座城楼中闪耀

所有故事并非凭空而来。一滴水珠的河

倒映日月星辰,映出

来回穿梭的各种服饰和乡音

而我的踏入决定了我的留恋。游船划破暮色

我该用什么才可能让你知晓,那只船确实在飘荡

该怎样才能让你看到,古城中央的那一盏灯

早已熄灭,早已在悠悠的时光里熄灭于岁月的更迭

飞云崖

有那么多需要填补的空旷,飞云崖就立在那里

静穆。山间的清风,总是无心带走一片落叶

所有的谜底在古崖间隐匿。整个清晨

我们在静谧中且行且观,仿佛寻幽者心怀虔诚

采撷刹那的空灵,收获山风,林霭

后来是崖边的鸟啼破了晓雾,深壑出现

隐秘的裂缝孕育话语,但从不吐露什么

在山风慷慨的寂静中

我靠着古老石碑,劝诫自己,与自己疏离

不记得日光在人间,不清楚传说的纹理

如刻痕深刻。在它连绵的岩嶂中不可能

有所洞察。一褶与另一褶如此相似,肆意蔓延

山林无尽,触摸清凉的石壁,我知道我

归属何处。唯有自明。若是闲暇

我,便与自己对话

加榜梯田

田埂抹去了荒芜,犁铧耕过的黄昏落在

每一层田埂上。一把镰刀的两面,你看见的

是翠绿,亦或金黄?

侗家阿婆在鼓楼旁,重新整理了背篓带

目睹摇晃的稻穗。正面是田,背面是山

——谁在印证那些过往

作为旅人,没有什么比在一株稻子里相逢

更扣人心弦。站在加榜梯田侧畔

不知是在告诫自己,还是在和身旁的稻禾低语

这一刻,我比白日要更宁谧:似抛开拘谨的

乡人,让一方田园,不再沉寂和含蓄

梯田也看向我,它的田埂延伸向了远方

我的宁谧,其实常伴稻禾的摇曳。也在叩问

也在思索:带着斑驳锈迹的铁

是否依旧利落、闪亮

下司古镇

暮霭如烟,行人被暮色赶向古街。马帮的铃音

悠悠而过,古朴的青瓦用时光堆叠,灰褐的墙面

足够厚,足够沉

江面上还有捕鱼的水鸟存在。善渔的老者

一次次把岁月掷回江中。江,又把时光

回赠给苍穹

白昼已然隐退,但并未消逝。屋瓦的暗影

便是白昼最后的婉约

在飞檐的故事里,灯笼的光影悄悄披挂在

屋瓦之上。裹着白露的披风

在马头墙檐角的间隙,留下了夜色

和古镇的灯火

而一座静立在街边的石桥,反复对红灯笼的光亮

悄悄致意

我想起离世的父亲,回望那座石桥

如同一个告别的人

连呼吸也恐惊扰这份安宁

子夜

徐渭的葡萄又熟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