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勇臻
长安是个什么样子,是万国来朝的繁盛强大,是钟鸣鼎食的富贵高雅,抑或是摩肩接踵的川流不息?无论哪一种,都充满了无尽的绮丽幻梦,一如婀娜扶摇的柘枝舞,翩若羽蝶的胡旋曲。诗词里的长安有千种姿态、万般模样,只要诗词还在,盛唐时的长安便会在时间的磨洗下愈发醇厚,无论古今都有让人魂牵梦绕的魅力。
在盛唐,与浪漫最相称的,大约是铁血。关外、边塞、远疆,是长安的另一面,守望长安,护佑长安,最终成全了长安。
相较于边塞的苦寒,安宁富庶的中原固然是更容易催生出诗意的沃土,于是李白、杜甫、王维等诗人惊艳了盛唐,也惊艳了此后千年中华。但有这样一些人,没能成为诗仙、诗圣、诗佛,他们在征战中经历了人生沉浮,感受着世事冷暖,亦留下名垂千古的诗篇,高适便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旧唐书》中说:“有唐以来,诗人之达者,唯独适而已。”即使达如高适,青年时亦经历了家世败落,饱受自荐无门屡屡碰壁之苦,数十年默默深耕,年近半百才因时势而成英雄。在平凡的岁月里,他并非平庸地活着,留下了“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等佳句。诗句抚慰了诗人的忧愁,丰富了诗人的精神,从庙堂到江湖,诗人眼里既看到了喜怒哀乐,也看到了生死别离。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正是有了高适的《燕歌行》等边塞诗,盛唐才不只是繁盛的传奇,而是因缺憾而真实的时代。于是“大漠孤烟直”的落日落在了锦绣如堆的骊山千门,“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朔风趁马蹄疾遍览长安花,“羌笛何须怨杨柳”的春风闯过玉门关、散入春风满洛城……
时光在诗人的转身间一去不返,在诗句的字里行间,史笔丹青仍铮铮如铁,拂去历史斑斑,独留长安一片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