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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26日

右岸月光

陈勇臻

“我抬头看了看月亮,觉得它就像朝我们跑来的白色驯鹿;而我再看那只离我们越来越近的驯鹿时,觉得它就是掉在地上的那半轮淡白的月亮。”——摘自《额尔古纳河右岸》。

老人眼中有白色的驯鹿从天边淡白的月光中跑来,那清亮亮的脖铃声勾起她厚重的岁月,悠远的回忆涌向过往逝去的雨雪。“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了,我有九十岁了。雨雪看老了我,我也把它们给看老了。”在跨越时间的回忆里,鄂温克民族生生不息的膂力和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跃然纸上,书中那些最质朴的话语里却表述着最通透的人生道理:说生活,“人只要不贪财就没有灾祸,人只要不贪婪就会有福气”;说思念,“就像一道迟早会愈合的伤口,虽然愈合后在阴雨的日子还会感觉到痛”;说爱情,“是你所爱的终将丢失,你不爱的反而能长远地跟着”。

于是从书中一路行来,所见到的是月光洒向林海,在枝杈间破碎了温柔;是额尔古纳河归于远方,承载沿岸的日升月落;是雪地上鄂温克人的脚印,在篝火的跃动中隐入尘烟。一路行来,所听到的是驯鹿长长的悠鸣,仿佛山中岁月亘古的呼唤;是汩汩不息的流淌,回响在此间天地,沉淀了林中所有生灵的血脉;是萨满起舞的鼓声,和着脚步的踢踏,惊醒了中天月色。

故事总要有结束的时候,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尾声,就像鄂温克人的故事还在继续,就像妮浩那支没有唱完的神歌。合上书的最后一页,悄悄熄灭所有的灯火,静静坐在窗边漏进的昏黄里,身心最终都回归于自然——我们来自那里,也终将回归那去,所有欢喜的、悲伤的、愤怒的、无奈的都落进额尔古纳河的水面,化作丝丝缕缕的风吹进时间碾过的车辙,只留下纸上文字的深浅,只留下一轮皎洁的月。